繳獲的作案工具。
青島新聞網11月14日訊(記者 陳志偉 通訊員 青公宣)這是一只披著羊皮的惡狼,它對外號稱“青城集團”,本質卻是家未經注冊審批、徹頭徹尾的冒牌企業;它以律師事務所、保安公司、財富公司、物業公司等做偽裝,干的盡是聚眾斗毆、敲詐勒索、尋釁滋事、故意傷害、非法侵入住宅、破壞生產經營等傷天害理的壞事。今天,記者帶您走進“10.12”專案組,看看民警們如何識破偽裝、撥開迷霧,深挖徹查以趙振韶為首的黑社會性質組織的丑惡行徑。
繳獲的作案工具。
華麗外衣下的骯臟勾當
經趙振韶等人的粉飾和包裝,“青城集團”在外人眼中是一家實力雄厚、業務廣泛的優質企業,是一支收益穩健、前景廣闊的潛力股。但在熟悉它的人、與它有“業務”往來的人看來,它的所作所為,實為以商養黑、以律護黑、以黑討債的骯臟勾當。
城陽區的李某某原本經營一家工廠,過著別人羨慕的優越生活,但因向“青城集團”借款30萬元,原本美好的一切隨之發生改變。在趙振韶的授意下,一天夜里,“青城集團”的二十余人闖入李某某工廠,強行搶走價值近百萬的精密設備,導致工廠喪失生產經營條件被迫停產、40多名工人隨之失業。而因資金鏈斷裂、拖欠工人工資,李某某的愛人被法院司法拘留。原本是企業家的李某某,現如今和妻子在一處建筑工地為工人做飯謀生。
為討要債務,趙振韶授意其組織內重要領導成員田波帶領“員工”到城陽某公司負責人代某某家中連續吃住28天,讓代某某一家雞飛狗跳、不得安生。代某某被逼無奈,只得將已經租給侯某某的廠房轉租給田波。盡管租期未滿、侯某某不肯讓出廠房,但在田波等人的多次恐嚇后,侯某某不得已搬離了廠房。
李滄區某小區的物業原由A公司負責,后改為B公司,但雙方的交接并不順利。B公司便找到“青城集團”,在趙振韶的授意下,田波組織團伙成員通過推搡、毆打、撬門、拖拽等手段,強行進入小區并對A公司實施清場,其場面與港片中黑社會霸占地盤的行徑如出一轍。雙方爭執、撕扯、對峙的過程引發群眾大量圍觀,造成極其惡劣的社會影響。
為討要于某某的借款,趙振韶授意田波組織“員工”強行闖入于某某家中,霸占其住宅長達兩年之久。警方也是以此案為線索,一層層剝去“青城集團”的合法外衣,讓其違法犯罪事實浮出水面。民警們調查發現,“青城集團”自組建以來,它邪惡的觸手延伸到青島城陽、市南、即墨、膠州、李滄、開發區、嶗山等區市,并向臨沂等省內地市擴展,所到之處盡是聚眾斗毆、尋釁滋事、故意傷害、非法侵入住宅、破壞生產經營、敲詐勒索等違法犯罪活動。在前期大量調查工作的基礎上,2018年10月,公安機關成立趙振韶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案專案組,代號“10·12”。
企業化管理的黑社會組織
據了解,該案偵辦以來,警方先后抓獲犯罪嫌疑人70余名,該團伙骨干成員穩定、分工明確,是一個成員眾多、層級清晰、組織嚴密的黑社會性質組織。為加強內部管理,“青城集團”設有成型的管理制度和業務規范,儼然一副正規企業的姿態。
比如,對于團伙成員個人的“切身利益”,“青城集團”以其參與違法犯罪活動的次數、效果等為依據,給予相應的“工資”“獎勵”;建立涵蓋試用、初級、中級、高級等七個等級的職務晉升機制,讓團伙成員有“成長進步”的空間。
比如,對于團伙成員集體的“行動模式”,“青城集團”制定有專門的外訪催收流程、法務流程、財務流程等一整套規章制度,推行“標準化”“程序化”“專業化”作業,大有將此番“事業”做大做強的“壯志雄心”。
比如,對于團伙成員日常的“教育管理”,“青城集團”設有晨會、點名、訓練等制度,表面看似正規,但如果了解到打沙袋是他們的訓練科目、“聽從指揮、能打能勝”是他們的訓練口號,你心里也會對他們的訓練目的打個問號。
“每人帶個酒瓶子、都分散開,我點了鞭你們就往院子里扔瓶子,扔完就上車。聽我統一指揮,大家都明白了嗎?”這是曾經發生在即墨區某別墅外的一次討債行動,團伙成員的行事風格,與部隊戰前動員頗有幾分相似。當問及為何這樣安排時,團伙成員告訴民警,放鞭時屋里的人一般都不敢出來,扔瓶子既傷不到人又能起到震懾作用,這是他們反復嘗試后總結出來的“套路”。
在招聘時,“青城集團”也有其特殊喜好,如“有前科”“有紋身”“有討債經歷”等等。這些正常公司避之不及、忌憚三分的標簽,在“青城集團”卻成了面試選拔的加分項,由此可見這家公司的與眾不同,其本質是打著公開招募“保安員”的名義籠絡“打手”“討債員”。
王某某曾在“青城集團”的華安保安公司擔任保安隊長,發現公司有違法犯罪問題后辭職被拒,無奈之下只得自行離崗。為要回被拖欠的工資,王某某向勞動保障等部門反映問題,換來的卻是“老東家”的兩次毆打。第一次被打后,王某某心懷恐懼、主動搬了家,但卻沒有避免再次被毆打。
對待曾經的員工,“青城集團”是“該出手時就出手”。在審訊中,也有嫌疑人向民警供述,自己主動離職后但索要工資未果,向勞動部門提出仲裁后便會接到“老同事”的威脅電話。
知法懂法的不法分子
“‘青城集團’有自己的律師事務所,被抓的犯罪嫌疑人中有兩人是律師事務所的主任,他們依仗著自己熟悉法律、掌握政策,處處為警方調查制造障礙,甚至在被抓后依舊無所畏懼、對抗調查。”專案組民警告訴記者,“青城集團”還特意雇傭了一位精神病患者,遇有“難纏”的追討對象,“公司”總安排他沖在前面,這樣既能起到震懾恐嚇效果,更能以精神病為擋箭牌逃脫法律制裁。
據該團伙成員胡金亮回憶,趙振韶在對“員工”的培訓中曾宣稱自己參加過全國催收不良資產的大會、學過如何催收不良資產,說“公司”處置的不良資產都有法院判決、有債權催收委托書,給大家灌輸催收是“新興產業”、具有“合法性”的思想。
關于催收的方式方法,趙振韶則鼓勵“員工”發揮自己的想象力,盡可能給欠款人制造壓力,只要能快速追回債務就可以。而對于催收回的錢款,“公司”會按比例給“員工”做“獎勵”,并給“員工”描繪出“三年買車、五年買房”的美好愿景。
“員工”面前說的是天花亂墜,但趙振韶卻向警方坦言,2018年掃黑除惡專項斗爭開展以來,自己也有了壓力和緊迫感,讓“員工”收斂了不少。這一心虛的表現,也說明趙振韶自始至終對其所作所為的性質心知肚明。
為逃避打擊,“青城集團”在對其“員工”的日常管理中反復強調,“被抓后不能隨意說出公司的內部結構和人員分工,不該說的不能說、不亂說”,還慫恿“員工”將違法犯罪事實說成是個人行為、而非公司行為。
專案組民警告訴記者,“青城集團”在公司顯要位置設有公示欄,用于公示對“員工”的獎懲情況,以起到“振奮士氣”“鼓舞斗志”的作用。而他們的獎勵對象,除“行動”中的積極分子,還包括被公安機關抓獲后負隅頑抗的頑固分子,不少“員工”都曾受過獎勵。
團伙成員萬博在一起暴力討債行動中與追討對象發生沖突被刑拘,“公司”不但去看守所為他存生活費,還在其被釋放后給了獎金,并多次在會議上對萬博提出“表揚”,給團伙成員以“示范”作用。
沒有難度就不是涉黑案件
團伙頭目趙振韶從事律師工作多年,對公檢法的偵查手段、辦案套路一清二楚,頗有“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意味。被捕前,他住在用別人信息登記的出租屋內,出入靠帽子、口罩偽裝,加之其一直堅持健身,這番喬裝打扮后五十多的中年人成功變身二三十的小伙子,極大迷惑了辦案民警,民警曾一度認為其為趙凱(趙振韶的兒子)。為確認嫌疑人身份,蹲守民警故意創造機會與其打了個照面,通過脖子上的皺紋、鬢角的白發確定其為趙振韶。
“趙振韶是77年恢復高考后的頭幾批大學生,曾經是公務員,后來下海經商開公司。他極其自律,落網前幾天依舊堅持健身。想讓他交代自己的問題,難度可想而知。”專案組民警告訴記者,趙振韶被捕后一直聲稱自己是無辜的、警察抓錯了人,不配合警方調查。而團伙其他骨干成員落網后,幾乎都是一副一問三不知、愛咋咋地的架勢,即便在監控視頻、手機短信等證據面前依舊百般抵賴、拒不認罪。
案件的突破口來自團伙的一名骨干成員。他是一位承上啟下的關鍵人物,熟悉團伙首要分子、了解團伙組織架構、直接參與違法犯罪,他供述的違法犯罪事實,讓專案組進一步掌握了案件偵辦的主動權。
“這位團伙成員被捕后與其他人一樣,都是負隅頑抗、拒不配合。為突破其思想防線,我們走訪了他的父母、親友等人員,充分了解他的脾氣秉性和性格特點,有針對性的制定審訊策略,最終靠一張家里的照片打動了他。”專案組民警說。
采訪期間,不少民警向記者提到審訊中的一個有趣現象。因為直接參與暴力討債的團伙成員人數眾多、流動性大,經常老人走、新人來,不少人入伙后還沒被“同事”們熟悉就離開了。因此,犯罪嫌疑人供述同伙時,有的叫不出對方姓名只知道其相貌,有的張冠李戴錯把張三當成了李四,極大迷惑了警方偵查辦案。
“據犯罪嫌疑人供述,一名來自即墨鰲山衛的‘員工’多次參與暴力討債。那段時間,我們根據這個信息反復比對但沒對上號。最終將其抓獲時,這位‘員工’向警方坦白,自己是嶗山王哥莊人,見公司不干正經事怕東窗事發,便多了個心眼,一直謊稱自己是即墨鰲山衛人。”專案組民警告訴記者,辦案過程中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沒有困難就不是黑社會、沒有阻力就不是黑社會。
充滿曲折的調查取證
“就在我們展開調查的同時,他們也著手銷毀公司的賬目、檔案、信息。比如,他們前期在網上發布的招聘信息,其中明顯帶有暴力傾向的標語、口號、照片都被其刪除。”專案組民警告訴記者,“青城集團”名下公司雖然披著合法外衣,但為了偷稅漏稅,他們在賬目上都做了手腳,公司的往來賬目、銀行流水、庫存現金經常對應不起來,給案件偵辦增添了不少困難。
“青城集團”下屬公司有大量資金往來,查明資金的來源及用途,對于認定其違法犯罪事實具有關鍵作用。盡管專案組委托了一家會計師事務所審計“青城集團”的財務賬目,但其公司賬戶、骨干成員個人賬戶情況,還需要民警一家銀行一家銀行的跑。
“我們要把130多個賬戶的開戶信息、交易方式、對方賬號、對方姓名、轉入轉出金額等信息都梳理清楚。而這些賬戶涉及20余家銀行、證券公司,分布在全市數十個營業網點,有的賬戶必須去開戶行查詢、有的賬戶必須去信用卡中心查詢,那段時間我們穿梭于各銀行之間,經常還要往返于城陽、即墨等地。”專案組民警告訴記者,在這些銀行轉了一圈,自己成了青島金融網點的“活地圖”。
而發生在西海岸新區的一起討債活動,其債權關系源于1998年的法院審判。要搞清債權的流轉過程,最直接、最準確的辦法便是到法院查詢。但因行政區劃調整、公司破產倒閉、相關人員變動等因素,路上往返近四個小時后,辦案民警在法院只查到了最初的判決文書和原始的債權關系,要想查證債權的流轉過程他們必須再想辦法。
“不但要查清趙振韶等人對被害人實施的違法犯罪行為,還要查清‘青城集團’手中的債權是否合法。如果手中債權本身就不合法,他們便沒有討債的權利,在此情況下仍進行暴力討債,其行為更加惡劣、情節更加嚴重,法院在量刑上也會從重考慮。”專案組民警告訴記者,外出取證時常會無功而返,但凡有一絲可能他們都會全力以赴。
據了解,盡管大部分取證對象都支持公安工作,但有時民警也會“碰壁”,有位證人在民警拜訪了6次后才肯與民警見面;民警們有次到一家單位了解情況,在其傳達室內等了一個多小時才被允許放行。
新組建團隊的過硬戰斗力
起初只有十個人參與案件偵辦,成立專案組后警方的力量逐漸充實壯大,基本維持在二十多人。看著人是不少,但干起活來還是有些“捉襟見肘”,專案組的運轉模式也在不斷完善和優化。
一開始就十個人的時候,他們根據辦案環節把人分成了審問、取證等若干小組,大家都專注于某一具體環節,效率極高。但隨著調查的深入,大量違法犯罪事實浮出水面,牽連出的案件、人員越來越多,按環節、按流程分組造成案情與嫌疑人的割裂,舊模式不能適應新情況。對此,專案組及時調整了分組方案,把案件分配到各小組,各小組負責案件辦理的全過程,大家既掌握案情、又熟悉嫌疑人,工作效率進一步提高。
“專案組中一半以上的人來自各派出所,我們要了解大家的強項弱項、脾氣性格,大家在一起也需要相互熟悉、互相適應。這是個不斷磨合的過程,但我們在較短的時間內便形成了戰斗力。”專案組負責人說。
任務重、標準高,專案組缺少的不但是人手、更是時間。案件辦理的每個環節都有明確時限,隨著偵辦工作的深入,新情況、新線索層出不窮,要在規定時間內查清大量違法犯罪事實,每名辦案民警都面臨巨大壓力。與時間賽跑,便是專案組的常態。每天一早,大家從專案組出發前都下意識的看一下手機,用軟件查找用時最短的路線。而在看守所,他們經常是到的最早的那一撥、走的最晚的那一撥。
“辦案過程中,大家加班加點、放棄休息是常態。有的同志不到十天時間參與了四次夜審,法律規定要保障犯罪嫌疑人的休息時間,經常是他們回去休息了我們還在連軸轉。”專案組民警說。
出于保密等因素考慮,團伙主要成員落網后被異地關押,分散在即墨、膠州、平度、萊西等地,專案組民警便往返于此,最多的一天有民警開車在這幾處來來回回跑了380多公里。在審訊前期的關鍵階段,為了將來回路途的時間省出來,民警們在那一住就是一個周。
“根據目前掌握的證據,以趙振韶為首的黑社會性質組織先后作案40余起,涉及70名嫌疑人、60名被害人。為將案件辦成鐵案,我們每個環節、每個步驟都嚴格按照規定來,出手就是最高標準、最高水平。這期間雖然忙點、累點,但大家從沒半句怨言。在這個案子里,我們積累了經驗、鍛煉了隊伍,大家也都提升了能力、經受了考驗。”專案組負責人說。
目前,趙振韶案正在偵查階段。
2019-11-14 青島日報/青島觀/青報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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