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二審判決后,藥慶衛表示官司雖然完了,但“后事”還沒完,“家里經常受到騷擾,我們想平靜地生活”
“孩子曾經留下兩個愿望,第一次讓我說了一頓。”回想起藥家鑫在執行前的種種要求,藥慶衛十分懊悔。
“爸,我走了以后,將我的眼角膜捐出去吧。我沒坐過飛機,沒見過大海,把我的骨灰用飛機運往海邊,撒在大海里吧。”藥家鑫的愿望,遭到父親拒絕。“別說這個了,你不能把罪惡留在這世上。”
藥慶衛上訴張顯侵犯名譽權案二審開庭后,藥慶衛接受了本報記者獨家專訪。
生活現狀
出事后妻子得了抑郁癥
此次開庭前,記者曾到藥慶衛位于西安市東郊的住處,敲過幾次門后,只聽見門內的動靜,卻一直不見有人開門。記者等了近2個小時無果,只好離開。
昨天下午,二審宣判結束后,記者在藥慶衛的代理律師袁誠惠住的賓館門口見到了藥慶衛。
對于判決結果,藥慶衛表示,他會考慮選擇其他法律救濟途徑。“現在來生人不敢開門。沒辦法,開庭前兩天,我家遭到了騷擾。”
藥慶衛說,開庭前兩天,有人在他家門口擺了一個花圈,“我們兩口子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
“雖然過去一年多了,他媽每天還在堅持打掃藥家鑫的房間。”藥慶衛說。
在藥家鑫的房間里,被子整齊地疊著,床單是新換的,桌上擺著藥家鑫的一張彩色照片。那是藥家鑫小時候,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藥慶衛說,自從藥家鑫去自首,妻子就患上了抑郁癥。“孩子走的那天曾經哭著說過,想吃媽媽做的一頓面條,但是被他拒絕了。之后,他媽媽再也沒能給兒子做一頓飯吃。因為這個,他媽媽不再跟我說話。慢慢地誰也不理了,去醫院檢查,說是抑郁癥。”
鄰居說一年沒見藥家鑫母親
幾位和藥家熟識的小區鄰居稱,在事發前,經常能夠看到藥家鑫的母親在小區內的石桌上打牌,有說有笑。自從出事后,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曾經有熱心的鄰居問過藥慶衛,藥慶衛也只是擺擺手說“她在家待著呢”。
“這要是擱以前,肯定能把她憋死,她是個性格外向的人,在家待不住。”一位鄰居說,藥母之前還養過一條狗,早晚必要出門遛狗,后來再也看不見她下樓。
藥家陽臺正對著的樓下,便是距離小區一墻之隔的菜市場。
每當天黑快要收攤或者早晨菜販剛出攤時,或許能碰上一身“黑”裝束的藥慶衛,只買不逛,不挑不揀不講價,到菜攤上買完菜,付錢就走。
“他從來不在菜市場里逛,偶爾能看見他,也是一個人。”一位菜市場賣水果的大姐告訴記者。
留下遺憾
執行后對著黑白照說“別怨爸爸”
藥慶衛說,藥家鑫行刑前后,反應最大的是妻子。當年他在部隊,也沒怎么帶過孩子,更別提管孩子了,都是妻子一人在家操持家務,拉扯著藥家鑫。
突然要失去兒子,妻子就像瘋了一樣。聽見門外有點動靜,就以為是兒子要回來,準備迎出門去。
得知藥家鑫被執行,藥慶衛對著早已準備好的黑白照片說了一句,“別怨爸爸,你犯了錯就得認,咱相信法院。”
沒答應兒子捐角膜愿望很懊悔
“孩子曾經在臨刑前對我說過走后的打算,那時我一句氣話,回絕了孩子。”藥慶衛回想起拒絕藥家鑫在執行前的種種請求,十分懊悔。
“爸,我走了以后,將我的眼角膜捐出去吧。我沒坐過飛機,沒見過大海,我沒了以后,把我的骨灰用飛機運往海邊,撒在大海里吧。”執行前,藥家鑫曾經跟父親說過自己的愿望。但是遭到藥慶衛的拒絕。“別說這個了,你不能把罪惡留在這世上。”
藥慶衛說他當時還在生氣,說話有些偏激,而且那天他剛好看見張顯在微博上揚言“消滅肉體”,他就賭氣拒絕了兒子的要求。
“獨生子沒了,那是我沒教育好,伏法我們認。我當年當兵在外,一直沒管過孩子,在這方面我有責任。”但是看著家中孩子曾經獲得過的一張張獎狀,他想不明白,自己眼里的“乖”孩子就這么犯了法。
今后心愿
我們也想平靜地生活
“兒子沒了,但是事兒還一直沒解決。”藥慶衛說,這一年他東躲西藏,同時又東奔西跑。藥家鑫肇事的車輛目前依然在法院,保險公司以沒有交通事故責任認定為由,拒絕了他提出的賠車賠償損失的要求。
“車是借錢買的,我想把車修好了賣了還賬,我們家也沒人會開車。”藥慶衛說。
藥慶衛說,網上有關他在家中的圖片遭到PS惡搞,妻子看到這種圖片,情緒很激動,“前兩天門口被擺花圈前,她的情緒已經趨于穩定了,沒想到……我們不想拋頭露面”。
“孩子已經付出了生命,在法治社會中,法律已經作出了公正判決。兩條人命,三家人的生活被毀,我們都是受害者。我們只想平靜地生活下去。”藥慶衛說。
本版文并攝/特派西安記者王曉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