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

    “要向中國足球討回青春費”

    《羊城晚報》連續一周報道“尋找利彪”后，利彪終于在4月1日從香港致電筆者。昨天，利彪做東，在廣州花園酒店請原羊城體育主編范柏祥喝早茶。兩人笑言：“我們都是受害者，要向中國足球討回青春費。”

    范柏祥回憶說，1993年國家隊在昆明競聘主教練，他是唯一的媒體監督代表。“那時候我挺徐根寶，利彪他們報紙挺戚務生。雖然支持的對象不同，但私下我們跟那些教練的關系都很融洽。”

    范柏祥感嘆：“職業化后，足球界與新聞界的關系開始變味。”到了上世紀90年代后期，新聞界反對中國足協的聲音越來越大，讓中國足協吃不消，中國足協醞釀打壓新聞界。《羊城體育》與陸俊的官司正是在這樣的歷史大背景下產生的。“陸俊本身也不想與新聞界對著干。只是當時中國足球有股勢力要封媒體的嘴。如果陸俊被判入獄，我甚至考慮去看他。”

    “利彪，我們不恨你，我們恨的是當時中國足球的決策者。我也能理解利彪你當時為什么不敢出來說話。我們本是同根生，在同一戰壕，我們都是受害者。 ” 羊城晚報記者 林本劍

    ■記者手記

    他很爽，他很滑

    利彪當年的同學說，利彪很時髦、潮流。此言不假。昨天一見面，利彪就給人這種感覺。雖然已是知天命的年歲，但他的打扮使他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白襯衫外搭深藍色便服，筆直的西褲使他的身材看起來十分勻稱。最顯眼的是他的發型，摩絲打過的頭發向后卷，告訴別人這是一個很潮的中年男人。

    不過，眼前做生意的利彪，又有一分商人的圓滑。當范老師向他要名片時，利彪馬上說：“我沒有名片。我的名字就是我的名片。”一個生意場上的人沒有名片，誰信？

    兩個多小時的交談中，當我們談及關鍵問題時，利彪每每避重就輕，要么顧左右而言他，要么馬上轉移話題。商場上練就的老辣和圓滑，讓他口若懸河，游刃有余。

    如果利彪愿意將他所知曉的中國足球內幕通通公之于眾，一定相當精彩。

    ·林本劍·

    ■延伸

    大學同窗說利彪

    副）“他踢球介乎正選與替補之間”、“在同學間很時尚、追潮流”

    利彪是一個怎樣的人？講義氣、夠潮……這些形容詞出自利彪的大學同窗口中。

    1987年，利彪畢業于廣州體育學院體育教育專業足球專項。“我們那時是一起敲飯兜的。”廣州體育學院體育教育系黨支部副書記陳慶勇樂呵呵地回憶，“我跟利彪是一個足球專項班。大學時大家都愛玩，一起去其他學校踢球，一起去吃消夜。而且利彪講義氣，大家關系不錯。” 然而，畢業后與大部分留在高校的同學不一樣，利彪到了《足球報》當記者，之后又到了廣州松日俱樂部當副總經理，與留在高校的陳慶勇等人交集少了，大家的聯系也越來越少。“畢業后，他工作特別忙，很少回學校了”。

    陳慶勇還透露，利彪在專項班里踢球介乎正選與替補之間。“11個人上場，除了守門員，需要換人時他是第一人選。”大學時期的利彪一直擔任學生干部，“他在學生里面表現挺不錯的，學習好，思想不錯，一直擔任學生干部。” 廣州體育學 院辦公室主任郭海巖當年與利彪同在學生會擔任學生干部。郭海巖回想：“利彪人不錯，學習成績也很好。”雖然利彪并沒有給他留下很難忘的事情，但兩人是海南老鄉，是少有的畢業后還偶然有聯系的同學。

    除了學習好，利彪還是一個“潮人”。廣州民航學院講師戎淼鋒與利彪是同班同學，在他的印象中，“利彪很活潑，在同學間是一個很時尚、追潮流的人”。 ·黎志惠·

    ■點兵點金

    利彪是個“杯具”

    12年前的“陸俊事件”，利彪說真相依然藏在肚子里。

    他說，若告訴我們，無論當年還是現在，見了報他會吃官司；若自己寫書曝黑幕，也不過令讀者“一笑了之”。所以，兩樣都不干。

    這里面的潛臺詞是，這件事所牽連的不只是陸俊，更多的是仍自由著的、甚至權勢和財富比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大人物，他惹不起也扳不倒。所以，他只能繼續躲避這個話題。

    不過，利彪說，當年若是法院強制自己出庭，他恐怕早一說百說了。如今，若是司法機關出面，他也一定會說。這話聽著很讓人憧憬。但實際上，法律與正義的陽光能否不被某些人、某些勢力遮蔽，公平地普照到社會的每一個旮旯？

    當年，如果利彪對足壇公正有信心，早就說了；如今，如果他對足壇打假掃賭前景信心十足，恐怕也不需要《羊城晚報》敲鑼打鼓滿世界搜索，而是很痛快地站出來竹筒倒豆子了。

    當年利彪向《羊城體育》等媒體曝光陸俊，是扔落地板的一只鞋；他所知道 的“陸俊事件始末”，是另一只鞋。以中國體壇所依附的現狀看，要他扔下“另一只鞋”遙遙無期。或許，只能等待那些大人物犯下更驚天動地的壞事，才能扯出蘿卜帶起泥。

    利彪有所不言，凸顯中國足壇利益糾結之盤根錯節，以及大掃除之幾乎不可能。所以，他不選較真，只選保身。歸根結底，他不僅是中國足球聯賽曾經的一個“道具”，更是一個渺小的、無法把握自己命運的“杯具”。

    我們也是。根本上，越接近真相，媒體也越無助。因此，“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是說他，也是自況。

    是為編后。 ·汪 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