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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6日，寄到本報的一封匿名信使記者震驚：周至縣厚畛子一小學45歲的老師宋某亂親亂摸多名女生。學校領導警告說不許張揚出去……
受害的孩子生活在怎樣的恐懼中，忍受著何其痛苦的煎熬……記者立刻前往調查，一層層揭開了被人蓄意掩蓋的事情真相。
說教學生彈琴卻動手動腳
周至縣厚畛子××小學地處秦嶺深山，是西安市最偏遠的山區小學之一，山中七八個自然村的孩子都在這里上學。為方便孩子和老師，該小學實行“十休四”制度，學生連續上課10天，休息4天。因為離家過遠，這所小學的學生大多住校，11歲的花兒（化名）就是其中一個。
4月6日是休息的日子，花兒一大早就從學校背起書包，沿著崎嶇山路朝15里外的家走去。
中午時分，花兒回到家，媽媽見她低頭不語，還以為孩子走累了，便把飯碗遞到花兒手里，自己就上山干活去了。見家里沒有其他人，花兒發呆了，眼淚打濕了手背。
花兒忘不了“上學期天最冷的時候”。有一天，老師宋某說要教花兒學電子琴，讓她下課后去老師宿舍，花兒去了。“剛進去，宋老師就拉起我的手，說天冷幫我暖和暖和，我起先沒在意，可是宋老師卻一把抱住我，親我……我怕極了，想掙脫卻掙脫不了，又不敢喊叫……宋老師又把我抱到床上親我，我說要上課了，還得做作業，好不容易才脫身。”
此后，宋老師還叫了花兒“五次”，“每次都摸手，其中有3次親了我”。受到宋老師侵犯的不僅僅是花兒一個人，該學校還有四名女生也先后被宋老師侵犯過。
學校領導警告不要告訴家長
連續被宋老師騷擾，這些孩子驚恐萬分。花兒和幾名要好的同學商量對策，“如果宋老師哪天再叫誰去，其他人就悄悄地跟在后面看，有了證據再告訴其他老師”。
此后不久，宋老師果然再次要求花兒去他房間，在花兒的暗示下，幾名已商量好的學生尾隨而來，“我們從門縫里看見宋老師把手搭在花兒肩上……”
偷看到這一幕，站在門外的幾個還不懂事的孩子笑出聲來，“誰？”宋某問。“報告，宋老師，能給我一杯水嗎？”門外的孩子按照計劃手捧水杯高聲說，花兒趁機快步跑出宋某的房間。
花兒說，她實在不能忍受宋老師對自己的侵犯，就把這事告訴了另一名老師，消息很快傳給學校領導，但花兒卻被一名學校領導警告：“宋老師已受到了批評，你不要把此事告訴家長，不然家長來學校鬧，不但宋老師會丟飯碗，而且你的面子也過不去……”
花兒說不敢違抗老師的命令，沒有向家長提及自己的遭遇，只能把這件事情埋在心底。和花兒一樣，其他受傷害的女生都沒有告訴家長。
“奸污學生要槍斃，這事我不做”
4月6日，一名小學生寫的匿名信郵寄到本報，訴說了這些孩子受侵犯的事實，深感震驚的本報記者立即趕往該校調查。
4月6日、7日，記者逐一走訪了5名曾被宋某騷擾過的女生及其家長。花兒的媽媽說，她早都發現孩子好像哪里不對勁，但無論咋問娃都說“沒啥”，因家里活多，這事就被忽略過去了。
在媽媽的追問下，一名受害女生長久地低著頭，臉漲得通紅，哭著說：“我一直想把這事告訴媽媽，可我不敢說。晚上出門上廁所，都要叫好幾個同學一塊去，睡覺時老感覺到有人在宿舍里，就連走路都覺得有人跟在身后。每次上宋老師的課都怕，后來上其他課也經常走神，注意力不集中。”
4月7日上午，記者采訪了宋老師，他直截了當地說：“我知道你們為啥來，我犯了法！知道奸污學生是要槍斃的，所以我不做，但我不知道抱抱女生、親親她們是什么行為。”
談到花兒，宋某語出驚人，“她是我表弟的孩子，我們兩家有矛盾，抱她的那一刻我根本沒有考慮到親情或者什么（血緣）”。據透露，曾被宋某騷擾過的一名三年級女生也是宋某的親戚。
作為老師，為什么屢次騷擾年幼無知的孩子？宋某瞇著眼睛看著窗外慢慢地說：“我一直愛學生，我喜歡把她們抱在懷里。”
……
據了解，45歲的宋某在秦嶺山區教書已20余年。
后來宋某說：“我很后悔，愿意向受害學生及家長道歉，我無臉見人！如果要給我判刑，能判幾年？我會不會被槍斃？”
學校一張300元罰單了事
自從學生們從門縫見證了宋某的行為后，“六年級的女生都知道了，老師也知道了，后來部分男生也知道了”。該校一名老師說，學校一共有10名老師，其中4名都和宋某是親戚關系，加上宋某本人，總數已占了學校老師的一半。事發后，在一次師生大會上，學校領導說不許任何人泄露此事，“學生說出去，開除；老師說出去，就不要在這里教書。”在“高壓”政策下，此事一直被遮掩著。
4月7日，該校副校長曹忠俠說：“第一次聽說此事后，我氣憤難當，恨不得扇他兩個耳光！但考慮到宋老師本人的前途，考慮到事件并沒有造成多大的后果，所以學校對他進行了罰款，但一直沒有報警。”
事后，受害女生將受到侵犯一事經過寫出來，交給負責調查的曹忠俠，學校以此為據罰了宋某300元錢，罰款理由是“違反教師道德，不遵守紀律”。“為不讓此類事件再次發生，學校把宋某的宿舍進行了調整，讓他和另外一名男老師住在同一間屋子”。
在發稿前，該校一名領導還致電記者，“能不能不發稿件？對宋老師的事情，能不能由學校來處理？”
周至警方已展開調查
4月7日下午，記者就調查事實報警，周至縣公安局板房子派出所聞訊后立刻組織警力，調查宋某騷擾兒童事件。
該派出所所長劉玉寶說，他們將根據調查結果，依據有關法律法規進行處理，構成犯罪的追究其刑事責任。
學生寫給本報的信
叔叔、阿姨你們好：
我是厚畛子××小學的學生。
我們學校發生了一樁可怕的事情，宋老師說教女生彈琴，把我們班的幾個女生叫到房里，把一個同學抱到床上亂摸，嚇得××和××女生跑出來……從下午一直到晚上打熄燈鈴了，才看見那個女同學從宋某的房里出來，低著頭走到宿舍。看見她來了，男女生都躲到宿舍里去了。
后來，校長把宋老師叫（調）到張老師房里去睡，我們都不敢到宋老師房里去了，我們六年級的女生干啥都一塊走。我們很害怕，老師天天批評我們說：“誰要說出去就不要到學校來上課了。”（領導）給老師開會說誰要張揚出去，就別到學校來教書。
叔叔阿姨，我說完了，請你們幫忙，像那樣的老師為什么還能留在學校呢……我的名字：老師不讓說，我不敢寫
省婦聯人員憤慨
學校知情不報是縱容
“親吻、撫摸、擁抱女學生，宋某的行為已經構成對幼女性侵犯，屬于猥褻兒童，是一種犯罪行為！”8日下午，陜西省婦聯權益部部長趙玉玲氣憤地說。
趙玉玲說，近年來，小學有些教職員工多以單獨輔導功課、打掃衛生、看管物品等為由，故意安排女學生留校，或用高分數及“優秀學生”等為誘餌實施性侵犯，還使學生誤以為老師的所作所為是對自己的關愛和幫助，這類情況比較隱蔽，危害性很大。
對幼女的性侵犯嚴重傷害了女童的身心健康，更對其成長造成巨大的影響。學校應承擔起對學生的監護責任，如果學校知情不報，甚至罰款了事，就是對犯罪行為的一種縱容，就是對學生不負責任，學校領導應該為此承擔責任。
記者手記
“面子”和“孩子”學校選擇了什么
從看到用鉛筆寫在作業紙上的求救信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始終處于一種近乎窒息的狀態。一個又一個嬌小的身影在我面前背轉過身，淚水長流。宋某的行為給她們造成的傷害到底有多大，也許只有她們自己知道，這種陰影要占據她們心靈多久，誰也無法預計！
女童們受到傷害后，曾不止一次把此事告訴老師，但都被認為是“老師愛學生的一種方式”，直到學生們從門縫里見證了宋某的嘴臉后，學校才以罰款了事，還不得向外泄露消息。記者發稿前，學校校長還致電記者，“為了孩子及學校的聲譽，能不能在學校內部處理？”
對女童的性侵犯就這樣被有意或無意地忽視和掩蓋了，而作為學校，在整個過程中絲毫沒有想到孩子的感受，在“面子”和“孩子”之間，他們選擇了前者。拿什么讓孩子遠離性侵犯，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
拯救孩子、保護孩子應該從校園做起，老師和社會均有責任。
本組稿件由本報記者王衛平采寫
責任編輯：王國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