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綠的麥地似一片汪洋,張廟村似汪洋中的一葉孤舟。2005年12月1日下午1時許,一向平靜的孤舟突然跌入沖天的巨浪。
八歲的王曉強和劉曉軍中午放學后神秘地失蹤了,兩家人全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正在蓋新房的王曉強家人停下建房,分成幾路四處尋找;劉曉軍的家人沒心思吃午飯,村里村外的搜尋著,焦
灼、悠長的吆喝聲在岑寂的曠野久久地回蕩著。
據曉強的同學反映,中午放學的時候,曉強和曉軍是乘坐著曉強的鄰居常克寶開的三輪車走的。曉強的家人立即找到常克寶,常說兩個孩子是坐了他的三輪車不假,但在村頭兩個孩子就下了車,到哪里去了他也不清楚。
孩子可能去的親戚家和同學伙伴家都找過了,村子附近的池塘、溝渠、機井等也找了個遍,仍沒有兩個孩子的蹤影,兩個孩子在人間似乎蒸發了。
無可奈何的兩家人只得到當地派出所報案。
金鄉縣公安局雞黍派出所接到報案,立即向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報警。刑警出身的金鄉縣公安局局長喬培戰對此案高度重視,迅速帶領刑警大隊民警趕赴雞黍派出所,濟寧市公安局刑偵支隊也派偵技人員趕到現場指導協助破案。艱苦、細致的排查走訪工作全面展開。
辦案民警在走訪中了解到,當日12時許,中午放學的曉強和曉軍在學校附近的一個路口遇到正開著三輪車的曉強的鄰居常克寶,常克寶讓曉強上車說捎著他回家,曉軍和另外兩個孩子也爭著坐上了三輪車,車行了一段路,常克寶讓曉強外的另三個孩子下車,兩個孩子下了車,曉軍說與曉強一起說什么也不下車,常克寶只得帶著他倆向前開去。
從各種調查的情況分析看,常克寶應該是最后接觸曉軍和曉強的人,但常克寶卻說不清兩個孩子的最終去向,更令人不可思議的事,常克寶帶孩子回家,本該向北走平坦的水泥路,卻向南走坎坷的田間土路,常克寶有重大嫌疑。
正當辦案民警將矛頭指向常克寶時,卻傳來常克寶被扭送到雞黍派出所的消息。
原來,曉軍的爸爸和大爺等人在尋找曉軍時,在仁樓村附近遇到了常克寶,常克寶正騎著自行車到金鄉縣城去看望小產住院的妻子,幾個人便騎著摩托車隨后追趕,追到雞黍鎮政府附近的加油站時,幾個人把常克寶截住。
曉軍的爸爸追問常克寶:“克寶,你到底把兩個孩子弄哪里去了?”常克寶說:“沒有。”曉軍的大爺隨手將常克寶自行車后座上的袋子打開,發現了一身濕衣服和一把錘子,濕衣服明顯是常克寶換下的,曉軍的爸爸失聲說:“壞了,這兩個孩子可能被他害了。”幾個人一路扭送常克寶到雞黍派出所,一路到學校附近的溝渠里去尋找。
在派出所,常克寶眼神癡呆,裝憨賣傻的對民警說:“我打老虎來,老虎要吃人。”辦案民警問:“哪里來的老虎?”
常克寶說:“中午我用車拉了兩個學生回家,途中車斗里的兩個學生變成了老虎要吃我,我就打它們,先打它們的牙,再用刀割它們的嘴,后用錘砸它們的頭,最后將兩個老虎都打死了。”辦案民警再問什么,常克寶眼神呆呆得再不回答,一副精神癡呆狀。
當常克寶在派出所盡情表演時,在學校東南200米遠的田頭溝渠里,曉軍的大爺猛然發現在水溝里一堆玉米桔下面露出一片小衣服,就地找了根木棍將棒子桔捅倒,兩個孩子的尸體露了出來,眾人七手八腳地把孩子撈出來,正是王曉強和劉曉軍,只是兩人早已氣絕身亡,頭部、喉部傷口還滲著血。
聞訊趕來的市縣兩級公安刑偵技術、法醫人員對現場進行勘查和對尸體進行勘驗。
現場勘查發現,此處為案發現場,犯罪嫌疑人將兩個孩子殺害后,扔到水溝中,再從不遠處抱來玉米桔遮蓋尸體;尸體勘驗查明,兩個孩子的面部、頭部皆為鈍器上,系顱骨粉碎性骨折、腦組織溢出而死亡。
在強有力的審訊和鐵的證據面前,挺了一天一夜、裝瘋賣傻企圖蒙混過關的常克寶被迫交待了殺害兩個孩子的犯罪事實。
原來,現年27歲的常克寶雖只有初中文化,但是對《奇門遁甲》、《周易》等書卻非常癡迷,整天翻來復去的研究,并常常用書中的占卜方法占卜吉兇,什么外圓內方、物物相克等,神神叨叨,經常弄得四鄰不安。這類書看得多了,常克寶對風水、占卜深信不疑,經常找人給自己算上一卦,先后找了10多個風水先生給自家看風水。案發前夕,多名算命先生對他說“今年臘月十五前,你們家有災氣,躲過了臘月十五,則全家大吉,躲不過臘月十五,則家破人亡。”事有湊巧,去年11月30日,常克寶的妻子因流產導致嬰兒死亡,這使常克寶對風水先生說的話更加深信不疑。那么是誰破了自家的風水呢?
在經過一番測算后,常克寶認為,是東鄰正在蓋新房子的王家破了自家風水。農村蓋房稱破土,破土就一定影響風水,風水講的是相生相克,一家的風水好了,另一家的風水就不好。據說王家蓋房時也找了風水先生,風水先生說王家臘月蓋房大吉大利,王家吉利了則“妨”了自家,王家不蓋房的時候自家啥事沒有,王家一蓋房,自己的孩子先被“妨”死了。如果不阻止建房,自家還得死人。
已經癡迷心竅的常克寶決定阻止王家蓋房。
他和弟弟一起找到王家,說他們家蓋房“妨”了自家,讓他們停止蓋房,等過了年再蓋房。早已備好料、找好人正在建房的王家如何肯停下來,房子繼續在建高。
勸說無效的常克寶產生了將王家小孩用刀劃傷,致其因傷住院,使王家不能繼續蓋房的想法。
12月1日早8時許,常克寶攜帶鉛筆刀和鐵錘到本村小學找王曉強,因學校上課,未能如愿。中午12時許,常克寶借來一輛機動三輪摩托車再次到學校附近等曉強,在學校北小路上遇到放學回家的曉強、曉軍等六名學生。常克寶以捎帶曉強回家為由將其騙上車,曉軍等其它3名同學也隨同曉軍上了車,車行了一段路,常克寶讓曉軍等3名同學下車,兩名同學下了車,曉軍非要與曉強一起走,常克寶只好將兩人拉著前行。當行至小學東南200米處一田間小路上,車壞了熄了火,見四周無人,常克寶掏出攜帶的鉛筆刀要割曉強的舌頭,見常克寶掏出鉛筆刀,兩個孩子機敏的說:“他要拿刀殺我們倆,快跑。”剛跑出五六步,常克寶拿起攜帶的鐵錘向曉強砸去,正砸在曉強的后腦部,使曉強當場倒在地上。曉軍見狀,邊跑邊喊:“你殺人,我回家告訴她父母去。”因怕曉軍告發,常克寶緊追幾步將曉軍追上,一不做二不休,常克寶用鐵錘連續朝曉軍的面部、頭部連砸十余下,致曉軍當場死亡;常克寶又惟恐曉強不死,又再次朝曉強面部、頭部連擊十余錘。殺死兩人后,常克寶將兩人尸體轉移至小路下的水溝內,從附近抱來玉米秸蓋在尸體上面,然后逃離現場。
在金鄉縣公安局看守所,面對采訪的記者,常克寶反復辯解說自己一開始并沒有想殺人,他只想把曉強割傷或用錘子砸成輕傷,讓其住院使其家人蓋不成房子,他沒有料到的是,它扔出的錘子當場將曉強砸死,這使他當場就傻眼了。當他聽到曉軍要告訴其父母的話時,求生的本能使他決定不能放過曉軍,他又追上曉軍將其砸死。
當記者追問他是否對這樣的行為感到后悔時,常克寶留下了悔恨的眼淚,他說:“我沒有想到會出現如此嚴重的后果,對造成我們三家這樣的損害,我非常后悔,事情發生后,我父親和我兄弟都不能出門,全家人都無臉見人,對他們兩家傷害也很大,我真得很后悔。”
當記者采訪王曉強和劉曉軍的家人時,兩個人到中年的母親已因失去愛子而變得神神叨叨,兩家都只有一個男孩,對她們而言,孩子是他們的命根子,對孩子的失去,她們似乎怎么也不能接受。曉強的媽媽對記者說:“我們家除了蓋房這事外,以前從未與常家發生過任何矛盾,老輩少輩都很好,種的地也挨著邊,連句杠都沒有抬過,怎么也沒想到僅因為蓋房影響他家風水,他會對孩子下此毒手。蓋房前,我們家也請了個風水先生,他說臘月蓋房大吉大利,沒想到蓋房卻蓋掉了孩子的命,什么大吉大利,風水迷信真是害死人。”(文中涉案地點及人員均系化名)(英芯茳
萬艾東 孫靈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