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專稿/吳學安
日前，頗受爭議的揚州某家政公司的“奶媽”服務，終于在一片爭議聲中開張，有13名“專職奶媽”開始上崗。據悉，這13名奶媽是從30多個報名者中挑選出來的，按照綜合素質的差異，奶媽的月薪從1500元到3000元不等。13名奶媽中，有7個人是揚州人，其中有4名有大專文憑。
“奶媽”職業化兩面看
去冬今春，江蘇省揚州某家政公司就開始籌備開辦奶媽業務。此消息一經傳出，立即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反對之聲更是一波高于一波。尤其是作為“娘家”人的揚州市婦聯更是明確地予以反對，并呼吁全市婦女聯合起來，堅決抵制奶媽公司。迫于社會輿論的壓力，公司老板只得宣布，將無限期擱淺“奶媽服務”。至于何時能正式推出，他則表示“放一放”再說，待時機成熟再推出。
面對“奶媽”服務可能面臨的窘境，公司在開展此項業務前，曾對法律條文進行一番深入細致的研究，從“法未明令禁止即可為”的法理為自己的經營業務找到了依據。盡管目前在家政服務經營范圍內，沒有奶媽服務這一項，但法律也沒有任何條款加以禁止。從工商行政管理角度看，如果申請成立奶媽公司，肯定得不到營業執照；但如果在家政服務中增加此服務項目，則從法律角度看，沒有任何理由加以拒絕。
“奶媽”服務作為塵封了半個多世紀的古老職業，在現代社會條件下意欲“重操舊業”，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是一件極其自然的事情。因為人們的道德底線目前還難以突破，并給予“奶媽”行業必要的寬容度。人們疑惑的是，為什么要將別人母親的乳汁作為一種商品來交換呢？而來自婦聯的聲音則是，盡管目前法律對奶媽行業沒有明文禁止，但這畢竟是舊時代的“沉渣”，是與倡導現代文明、平等的社會關系格格不入的。
事實上，在歐美國家，人奶買賣現象也時有出現。如從2005年9月起，美國加利佛尼亞州的博拉達生物科學公司就已經正式向市場投放母乳產品。目前博拉達公司已經具備每年向10萬名住院嬰兒提供母乳兩個月的條件。該公司母乳交易主要分為兩個步驟，首先是在醫院布點采集，在美國不同城市，處于哺乳期的母親將自己的乳汁捐獻給當地醫院，醫院將這些母乳冷藏并運送到博拉達公司的中央處理庫進行消毒后出售。公司與這些醫院簽署協議，建立母乳采集站，而醫院負責檢查自愿獻奶者的健康狀況，挑選健康的“母親”和運送母乳；其次，美國加州博拉達公司根據醫院提供的母乳數量支付傭金，并且統一組織推廣活動。
事實上，每個產婦的奶量是不一樣的，有的少得不能足以喂養自己的嬰兒，有的是因為多胞胎沒有足夠的奶水喂養，有的則因是領養孩子、無乳可哺；而有的產婦奶水充足，用不完甚至會擠掉的。在此情況下，本著有利于嬰兒成長的原則，調劑余缺，讓奶水多余的產婦供給母乳不足的嬰兒，不啻為一件兩全齊美的事情。而對于供給母乳的產婦給予應有的酬勞，也屬于情理之中的事情，這與有償性獻血并無二致。
可以說，職業化“奶媽”并非僅僅是市場需求的問題，更是事關一些缺乏母乳嬰兒正常生長的事情。事實上，在我們身邊吃“乳母”奶長大的孩子并不鮮見。現推出職業化“奶媽”只是將這一隱性職業社會化而已。有了這樣特殊的家政服務，既能讓需求者獲得滿足，更能讓缺少母乳的嬰兒得到哺育，從這一層面上看，職業化“奶媽”的出現，并不有悖于社會道德，也并非是“沉渣”泛起。時下，盡管對于此項“特殊服務”，不少人頗有微詞，但揚州一位具有大專文憑的奶媽則認為，奶媽服務十分正常，自己奶水多，一個孩子吃不掉，能夠幫助別人的孩子健康成長，應該是一種高尚的行為。
職業化“奶媽”遭遇
法律尷尬
人體器官、組織、血液、精子等物能否再利用，長久以來一直是爭論不休的話題。從醫學角度看，人體的這些組成部分對于人類是有一定好處的。例如器官移植、失血病人的輸血，可以起到救治生命的作用。母乳，由于其所含的營養成份對嬰兒最有益處，是培養下一代不可或缺的物質。但是，拋開倫理道德問題不談，從制度可能導致的后果來看，這類人體器官或與人體密不可分之物的采集、分離、制備等環節關系到人的健康與生命。目前，國內對于器官移植、血液制品、精子利用等有明文規定和嚴厲的把關機制，而母乳屬于特殊組織，算是體液的一種，能否納入現行法律的規范之內，仍有相當大的爭議。
有法律學者認為，雖然，沒有完全針對這一特定行為的法律條文，但通過對法律行為的分解，仍可以從現行法律中找到該項服務不合法的依據。“法未明令禁止即可為”的法理適用必須是以不侵犯他人或社會利益為前提的。尤其是“奶媽”服務社會影響面較大，而且涉及嬰兒食品，顯然不能單純適用該法律原則。
現在問題是，除了社會道德底線難以突破之外，“奶媽”服務還面臨著一個母乳衛生問題，尤其是艾滋病、肝炎等烈性傳染病都是通過母乳喂養來傳播的，這就需要建立一整套規范的社會防控機制，對奶媽們進行嚴格的體檢，并確保體檢結果的真實性和可靠性，從而使靠奶媽母乳喂養的孩子能夠健康成長。與一般家政服務不同，“奶媽”服務不僅提供類似保育的服務，而且提供母乳這一產品。由于母乳的獲取依賴特定的人體，哺乳期少則兩三個月，多則半年，這一時期“母乳”提供者的健康狀態是動態的，不能做到時時監控，也不排除“奶媽”或服務機構為了追求商業利益，使用一些激素進行催奶或隱瞞哺乳期間的疾病和服用藥物的情況。從食品衛生監管角度看，當母乳衛生得不到必要保障時，就不應該推向市場。
根據衛生部2000年關于“人體母乳不是一般的食品資源，不能作為商品進行生產經營”的批復，根據《食品衛生法》第七條的規定，專供嬰幼兒的主食品，必須符合國務院衛生行政部門制定的營養、衛生標準。目前從“經營”的母乳來看，顯然缺乏一種常規的質量標準。從婦幼保健要求來講，幼兒喂他人的乳汁則要防止交叉感染，因為有些疾病會有“窗口期”，在這段時期即使經過再詳細的檢查，也無法在臨床上得到確認，而這種隱患一旦存在，必然為日后的糾紛埋下伏筆。由此可見，要想讓“奶媽”服務真正實現職業化并為社會所接受，仍需要一個相當長的磨合過程。
責任編輯：林彥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