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醫院走進“怪圈” “在我看來,到我們醫院來就診的外地病人,只有20%是真正有這個必要的。”高主任是北京一家大醫院某大科室的主任醫生,在他看來,這20%的病人大體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是地方醫院無法確診或從未診治過的疑難雜癥;一種是“被那些小醫院治得亂七八糟
收拾不了的”,繼而求到大醫院門下。 來自黑龍江佳木斯的鄭強已連續四個多月被胃疼和胸疼所煩擾。鄭強屬于林業系統,從地方林業局醫院、管理局林區醫院,到哈醫大一院、二院檢查,都查不出結果,“地方醫院的醫生說你這病怪了,查哪兒哪兒沒毛病”,一個多月前鄭強出差去外地,又被這種莫名的疼痛折磨了十幾天,家人最后決定轉到北京來治療。
在高主任看來,大醫院與小醫院存在醫療水平之差是毋庸置疑的。不少基層醫院在硬件設施上毫不遜色于大醫院,“醫療水平的差異,更多體現在軟件上。”高主任說,以他自己所在的科為例,擁有博士學位的醫生占了80%~90%。
“大醫院的優勢在于能夠最大限度地延攬人才,另外大醫院的信息來源廣,國外很多新的醫學信息我們很快就可以下載,也很快就可以用于臨床。”高主任說,如今已形成這樣的“怪圈”:醫院不斷有新的病例出現,醫生得的病源多了,能夠確診的病例也多;地方醫院或小醫院,則因為“實戰”病例太少而使病源流失,從而不斷陷于萎縮。久而久之,大醫院更大,小醫院更小。
政府和市場都失靈了
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副主任李玲說,“國家對國有醫院的投資下降,過去的醫院是收支兩條線,醫生不用擔心收多少錢,你要考慮的是怎么治病,醫生拿的工資是高于社會平均水平的。現在國家的投資下降了,政府沒有給醫院提供足夠的補償,那么,誰的規模越大,誰的病人越多,誰掙得越多,誰的自我補償越多,誰就越容易生存。”
現有的醫療保險制度同樣鼓勵著大醫院的壟斷和收費:私人醫院的看病費用在現有制度下是不給予報銷的,這使得公立大醫院失去了天然的對手。
另外,人大常委委員鄭功成說,實際上,醫療保險機構是醫療服務的最大買主,應該說是最有實力和醫院進行利益博弈、控制醫院行為。“我們醫療保險制度雖然叫統賬結合,實際上社會統籌那一塊才是我們的醫療保障制度,但是它又把個人的保險劃出去了,所以社會統籌部分就顯得有限,只能解決大病、住院,老百姓一般的疾病沒有辦法解決。像北京是板塊式的,社會統籌支付住院費用,個人賬戶支付門診費用,導致個人賬戶的積累非常多,大家都不愿意看門診,不花個人賬戶的錢,小病大病都最好找大醫院,住院費用統籌基金支付。醫院為了爭取病人,也配合這種扭曲,擴建、增加病床,最終導致醫療費用增高。”
李玲說,“保險公司與醫院的良性關系應該是醫療市場化健康的保證。西方國家的保險公司對醫院的控制是非常嚴格的。保險公司跟醫院簽約,包給你這么多人,每個人一年多少錢,必須把所有治療包了,如果超出了保險公司支付的費用,醫院自己補上,如果有多余,就是醫院的收入,這種體制下,醫院有積極性控制成本,就不會濫用藥品和檢查。”
“我們的問題在兩方面,政府失靈了,市場也失靈了。”李玲說,現在大家看到的現象都是在醫院里面,其實很多方面都是連在一起的,比如,社會保障體系,醫療服務體系,醫藥和醫療器材體系,以及稅收和政府的投入,彼此滲透、彼此影響。朱文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