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制改革,不僅僅是稅收本身的調整。稅制改革,牽一發而動全身,關系產業結構的調整,關系經濟增長的可持續,關系中央與地方政府之間的利益分配,關系整個社會的和諧穩定。
近日,國家稅務總局局長謝旭人表示,燃油稅改革已有初步方案,但需要擇機推出。謝旭人同時指出,在總結東北試點經驗的基礎上,今
年將繼續深入研究增值稅轉型改革方案在全國的推廣。
與此同時,財政部部長金人慶日前表示,中國統一內外資所得稅稅率已經迫在眉睫,不能再拖。緊隨其后,財政部副部長樓繼偉在“中國經濟形勢報告會”上也表示,內外資企業所得稅并軌時機已經成熟。
信號已經發出。我國新一輪稅收體制改革已箭在弦上。
兩稅并軌呼聲的啟示
任何制度或政策,都有其推出的目的和發揮作用的環境基礎。因此,制度或政策往往也要擇機而動,否則就有可能適應不了新的形勢。
例如內外資企業所得稅稅率的差異問題。目前,在華外資企業所得稅稅率名義上為15%,加上其他優惠,實際上只有11%;相比之下,中國一般內資企業的平均稅負高出一倍,稅負最高達33%,實際稅率約22%。
應該說,當初設定這樣的區別,也是有道理的,是為了最大程度吸引外資。而如今,外資這種“超國民待遇”所帶來的負面效應正逐漸顯現。內資企業稅負比較高,事實上已經成為一種政策歧視。稅負不均,成本不同,直接帶來企業市場競爭力的差異,進而導致企業行為扭曲,部分內資企業于是扮演“假外資”,利用各種手段“出國晃一圈”后以外資或者合資身份到國內投資辦廠。同時,外資企業中也不乏專程享受“優惠”的逐利者。
隨著中國進入“入世”后過渡期,我國市場加速開放,各種類型企業之間的競爭也更趨激烈。有專家認為,統一內外資企業所得稅稅率的改革更加迫切。改革背后,折射的不只是內外資企業稅負不均的不公平競爭,更是隱含了加入WTO后,市場對“國民待遇”的重新解讀,對公平的深切呼喚。
內資訴求“公平的起點”,外資將告別“免費的午餐”———于是,2005年開年不過一個多月,市場對于稅制改革的呼聲就熱烈起來,兩稅并軌只是其中一個縮影而已。事實上,目前有關稅制改革的關注已“熱”動全身,燃油稅開征、增值稅轉型、個人所得稅起征點調整等,都是在呼吁“更加公平與合理”。這正是新一輪稅改的意義所在。
稅收高增長的契機
在關注稅改同時,去年我國稅收出現的高增長也是當前的眼球中心。這不是巧合。
近年來,我國稅收一直保持了高增長的態勢。2004年全國稅收表現更讓人眼睛一亮:不包括關稅和農業稅,全國收稅25718億元,比2003年增收5256億元。稅收總收入和增收額雙雙實現歷史性突破,是近年來增長最快、增收最多的一年。
且不說整體稅賦水平的高低。稅收收入高增長,為各項工作的開展留出了較為有利的空間,也為新一輪稅改創造了條件。
經濟增長、政策調整、加強征管,一直被用來解釋稅收高增長的原因。專家分析,這三個因素,除了經濟增長,其余兩個因素均是不可持續的。政策不能隨意調整,加強征管更有一個限度。現行稅制從1994年實行至今,稅收實際征收率已提升了大約20個百分點,再提升的空間已不大。
去年,政策調整因素大部分為物價上漲所替代,稅收增長更多來自經濟的增長,這一增長是可持續的。以經濟增長帶來的增收來支付改革成本,無疑是新一輪稅改的最有利的時機———不僅僅是支付成本的保障,也是信心的保障。相反,在目前我國稅收收入增幅最大的時期,倘若不做相應安排,稅收高增長和政府支出可能存在的不適當膨脹之間也會形成一列“直通車”。所以,抓住這個契機,無論是對稅制改革,還是對稅收本身的持續增長都是有利的。
隨著宏觀經濟環境變化,目前,連續實施6年之久的積極財政政策有所調整。在由“積極”轉向“穩健”的過程中,長期建設國債收入投向,正在由以往基本定位于重點基礎設施建設擴展為三個方面,即在建工程續建、致力于實現“五個統籌”和支持重大改革舉措出臺。而在各項擬議進行和亟待進行的改革中,稅制改革無疑是相當重要的。
時機與風險的博弈
“現在是稅制改革最好時機。”不少專家這樣評價。
稅收高增長,帶來稅制改革契機。今年以來財政政策從積極向穩健的調整,則給了稅制改革重大支持。穩健的政策取向是中性的和溫和的,將為改革的穩步推進創造更為適宜的外部環境。
過去的一系列改革給我們提供的經驗是:改革的穩步推進需要積極的買方市場。從目前的市場供求關系看,我們恰好面臨著一個積極的買方市場,不論是投資熱情還是出口熱情,需求積極性都高,整體經濟處于一個持續高增長的平臺上,市場總體興旺繁榮,改革具有比較堅實的基礎。經歷了長期的探索和研究,目前各種稅改方案逐步浮出水面,一些試點也在順利進行之中。改革條件正慢慢成熟。
任何改革不可能一蹴而就,總有一個過程。其間也避免不了時機與風險的博弈。
即便是最好的時機,新一輪稅改仍會面臨風險,要付出一定代價。例如,成本的代價,像內外資企業所得稅合并,按照市場普遍預期,稅率將統一調整為20%來征收,全年稅收收入則將減少1500億元至2000億元。又如,利益的代價。作為經濟社會調節的杠桿,稅收制度追求的肯定不是絕對公平,而是相對公平,這也意味著必然會有一小部分利益體利益受損。內外資企業所得稅合并如此,燃油稅開征也如此。另外,人們也擔心,稅改中某些稅率的降低或提高,會刺激某些行業投資過熱,抑或打擊某些產業的發展,比如燃油稅開征,汽車消費成本增加,就會間接影響車市銷售。此外,也有一些不可預計的風險,像國際油價居高不下,也是目前燃油稅擇機推出的主要阻力。
改革不可能沒有代價,但延誤改革代價也許更為沉重。我們的身邊就有一個很好的例子,那就是我們的滬深股市。1994年上證指數最低跌至325點,以及1999年市場的再陷低迷,均是解決股權分置問題的大好機會,但結果都被一一錯過。而今,股權分置已成為股市頑癥,市場始終無法擺脫這個陰影,我們也因此付出了更大的代價———股市經過近6年發展又回到了起點。
新一輪稅改是否正當時?權衡利弊,在機會與風險之間進行效益最大化的選擇,相信不難作出判斷。
特約編輯:舒薇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