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方要員，但他強悍辛辣，嫉惡如仇，施政風格迥異于絕大多數同行。
■他的所作所為在周口掀起了一股迅猛風暴，當然也引發了激烈的反彈和多方爭議，但他稱有一點自己絕對做得到：屁股上沒“屎”。
■他和他的班子在周口施政一年，個中滋味如何？
董光峰簡歷：
漢族，１９５１年９月出生，河南沁陽人。１９９５年９月至１９９６年３月任河南省紀律檢查委員會常委；１９９６年３月至２０００年１１月任河南省紀律檢查委員會常委、監察廳副廳長；２０００年１１月至２００３年２月任河南省紀律檢查委員會副書記、監察廳副廳長；２００３年２月任周口市委書記。
周口吏治風暴
不得不承認，在面對很多有爭議的人和事的時候，我們現有的二元化評判標準顯得蒼白而膚淺，因為我們根本無法判斷其究竟是“好”還是“壞”，是“對”還是“錯”。
董光峰就是這樣一個走出了獨特政治軌跡的市委書記，在他的身后，一邊是毀譽參半的評價，一邊是卓有成效的政績，一邊是激烈奮進的改革，一邊是其與周邊環境的斗爭。
我們試圖用有限的篇幅盡可能全面地展現其行動背后的思考和不懈探索。
１０多個正處級職位
一場迅猛的周口施政風暴逐漸歸于平靜，是水到渠成的返璞歸真，還是歷經反彈后的重回平庸，一切正待時間來檢驗。
２００４年２月４日，新年的味道還未曾消退，周口市委市政府就以急風暴雨之勢迅速公布了新一輪干部人事任命。該市下屬１０個縣市（區），而此次調整就涉及１０多個正處級干部職位，其中包括淮陽縣、扶溝縣、鹿邑縣、太康縣縣委書記，鹿邑縣、項城市（縣級市）、淮陽縣、西華縣、鄲城縣縣（市）長，以及周口市市委副秘書長、市政府副秘書長，陣容可謂龐大。
一次“動”了１０個正處級職位，本也正常，但據說這１０位干部中至少有８位“事先毫不知情”，這種做法應該是現代任命官員中的“異類”了。
“這是真實情況，最起碼有８位干部事先沒有任何心理準備自己要當縣委書記、縣長了。”周口市委書記董光峰親口向記者證實了此事。
據董介紹，在這輪人事任命中，周口市委事先舉行了常委會，經研究決定之后，被調整者才逐一得到通知。不過，“有兩位事先有那么一點感覺”，因為在此之前，淮陽縣原縣委書記不幸因公殉職，鹿邑縣原縣委書記獲得提拔，兩個職位正虛位以待。
鹿邑縣原縣委副書記楊廷俊此次被擢升為該縣縣長。他今年３９歲，是１０人中年齡最小的兩人之一，此次出任縣長，他的第一感覺就是意外。他告訴記者：“當時是正月十四，市委通知我去談話，我才意識到可能是考慮我了。我過去曾經動過主動找董書記匯報工作的念頭，但又不敢去，怕別人說我是‘跑官’。”
讓人感到意外的，還有這輪人事任命創造了周口歷史上的一個“第一”：在市委全會上，候選干部第一次全部通過。
所有這一切過程自始至終，都顯得極為平靜。周口市委大院附近的居民反映，今年的大院靜悄悄的，沒有了往年車水馬龍的景象。下崗職工王全紅是開三輪車的，他告訴記者，往年到了春節，迎來送往的都搭不上出租，他這破車的生意相應地也“一伙接一伙”。可是今年不行了，出租車和他這三輪一樣，半天拉不到一個人。
無獨有偶，連號稱周口“高檔禮品一條街”上的商戶們也明顯感覺出了“氣候”的不同。“過去調整干部時，有的人一買就是幾十件，但今年明顯不出貨了。”一位商戶坐在門口顯得百無聊賴。
２００４年的新春如此平靜，讓很多人都感覺不自在，畢竟“這種局面來得太不容易”，畢竟周口的２００３年太過震蕩和火辣。
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矯枉必須過正”
２００３年２月１８日，一個身材高挑、臉龐白皙的中年人大跨步來到了周口市，就任該市市委書記。他就是董光峰。
董光峰此前的職務是河南省紀檢委副書記兼河南省監察廳副廳長。令周口廣大官員和民眾感到有些始料不及的是，這位貌似文弱的中年人，來周口并不是盯著這“地方大員”的官位，而是在稍后的幾個月里迅速掀起了周口歷史上前所未有的一場風暴，風力所及，摧枯拉朽。
“人家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一燒解放思想、轉變觀念，二抓干部作風轉變，三是著手整頓并改善企業經營環境。”董光峰在接受記者采訪時，習慣性地揮動他右手緊握的拳頭。
也就是上任不久，他就在市委常委會上與常委們“約法三章”：不能接受禮金、有價證券和貴重物品；不能接受公務活動之外的任何吃請；不能為親屬和身邊工作人員牟取任何私利。
隨后，“約法三章”演進成“八項規定”，適用范圍推及周口市所有黨員領導干部。記者查閱此“八項規定”，發現其中約束性的內容更加翔實，很多內容直指“官場流弊”的要害。
在當時的周口，這一舉動被稱作是一場不折不扣的“整風運動”。但人們隨即投來了懷疑的眼光：約法也好，規定也罷，會不會最終成為一紙空文？
但董光峰及其班子很快讓外界相信，他們是來真的。
有一件小事發生在董光峰自己身上。董的家庭一直在省會鄭州，剛到周口時，他的生活有諸多不便。一次，他托一位身邊的同事從鄭州的家里捎兩件衣服，這個同事為省事就在街上給董買了幾件，結果回來后董不僅嚴詞拒絕，還在一次大會上點名批評了他。
董的“不近人情”從此不脛而走。
去年４月底，周口市公檢法部門進行司法考試，選拔處級干部。兩名干部為得到重用，就向上級領導送禮。董得知此事后，立刻責成有關部門進行查辦。結果，這兩名干部被開除黨籍，還受到嚴肅的行政處理，兩人痛哭流涕。
“其實，不用去跑，董書記的說法，根據他們的工作表現，可能是要被選拔上的。這樣一來，丟人丟臉又丟官。”周口市一名縣處級干部這樣對記者說，“我們感覺到，新來的這位一把手性格剛直、無私無畏、嫉惡如仇，是要來做事的。所以大家都感到怕了。”
敲山鎮虎，董光峰說“矯枉必須過正”。
吏治風暴
“約法三章”出臺之后不久，一場真正的風暴大面積開始了。
２００３年６月２４日早晨，董到周口發電有限公司電石二廠現場辦公，當了解到該廠與一家外地企業的合作因公司副總經理王子魯的“漫天要價”而失敗后，立即責成有關部門對王進行查處。
緊接著，董光峰問一旁的周口市經貿委主任張某：“你有責任沒有？”張連忙說：“有。”
“有還不寫檢查！”
眾目睽睽之下，張就在一旁的水泥板上完成了自己恐怕是一生都難忘的那份“檢查”。一旁，電視臺的攝像機記錄下了這一幕，足有５分鐘。更令人吃驚的是，張的檢查不僅被拿到當地報紙上發表，而且寫檢查的場面也在電視上播出。
也在當晚，周口市紀委作出對王子魯停職檢查的決定。
時隔不久，周口政界又爆出一則新聞：商水縣縣委書記張某被“突然”罷官。外界比較確切的一種說法是，張的罷官，跟董光峰的兩次商水之行有關。
知情人士稱，董第一次到商水，就注意到該縣城某主干道上異常臟亂，一條護欄被撞得七扭八歪，他當即提出整治要求。但不久之后他再次來到商水時，那條路和那條護欄卻依然如故。
接下來的一幕讓隨行官員感到驚心動魄。商水縣委書記張某慌里慌張地被叫到現場，董光峰站在附近交通指揮臺上大聲朝他喊道：商水是我看到的全周口（環境）最差的縣城，你是我們全周口最差的縣委書記。
事發當晚，張連夜寫出檢查，這一檢查很快被印發到周口市直各有關單位、縣市主要領導處。時隔不久，張找到董光峰提出辭職，被批準。
如果這兩例事件還稍嫌零敲碎打的話，那么發生在非典期間的“沈丘撤官事件”則在全國都“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影響”。
２００３年５月上旬，沈丘縣委書記束子成和副書記、縣長劉權因防非組織不力、落實不到位而被雙雙免職。在當時，這是河南省在防治非典工作中處理的最高級別的官員，而且還是一個縣的黨政干部雙雙下馬。
還有一件事，２００３年７月３０日召開的周口市委經濟工作會議小組討論會上，按照慣例，各個縣市（區）的“一把手”要針對經濟發展目標發言，結果個別領導因為思路不明晰、措施不明確而被董光峰點名“返工重寫”，其中一個甚至改了１１遍才被批準過關。
對事不對人，這是董光峰經常在各種場合講的一句話。正如他向記者所說：“剛開始需要下猛藥，矯枉必須過正。而這個矯枉過正，是一開始給他一個震動，引起一個由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很顯然，這個過程是漫長的。不過，在變動過程之后，就要循序漸進地往下開展工作。”
當代堂·吉訶德
董光峰總結出了一條在“落后地區”工作的基本規律：“要有充分的熱情拼命把這個地方搞好，同時要有一定的能力和水平，真理往往掌握在他手里。”他稱自己來周口工作，所作所為對既有的官場規則構成了一種挑戰：“我非要挑戰它！有人講董光峰是來作秀的，我就講：我要在這兒干上五六年，５８歲我再回去！到時候你再看周口會是什么樣！”
董的這種做法和說法顯然引起了強烈的反響。他身邊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有時他們每天會收到成堆的各種上訪信、告狀信，內容多是指斥董光峰決策不講民主、做事不講方法。其中有一封題為《好了歌———寄語周口２００３》的上訪信，以壓韻的形式將“批判的矛頭”直指董光峰，內容足有三頁半。當然它還不是最長的，董光峰告訴記者，他曾收到一封長達３０多頁的“揭發信”。
“這些躲藏在背后的人都明著來了，到處都寄，我這里也不避諱”，面對記者，他淡然一笑，“他總是在我們一旦將大家的精神狀態充分調動起來時出擊，他就是要使人們議論紛紛，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讓你缺乏凝聚力、向心力和號召力，讓你干不成。現在看來，這是一股強大的勢力。”
在來周口前，董光峰曾把自己的親朋好友召集在一起，約法三章不準找他辦事。事實上，早在任職省紀檢委副書記時，他的愛人就已提前退休，“回避了各種矛盾和人情世故”。
曾有人這樣勸他“開會不說事，說事不說人，說人不點名”，但董光峰偏要反著來。他說他“拍桌子從商丘一直拍到省里，又從省里拍到周口”，因為他有“拍桌子的資格”，那就是不貪不占。曾有一次召集全市１８３個鄉鎮干部會議，他流著淚說“誰欺負老百姓，我與你勢不兩立”，為什么會流淚，他說“人民群眾生我養我”。
當然，在一些忘我投入工作的干部面前，董光峰也會流淚。淮陽縣原縣委書記陳新莊２００３年９月２６日因勞累過度不幸在辦公室殉職，追悼會上有許多人見董光峰淚光漣漣。
這樣的領導思想，目前已得到許多干部和群眾的理解。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縣處級干部告訴記者，過去，當各種告狀信鋪天蓋地出現時，人們往往會議論紛紛，現在，“許多人已對此反感了”，因為大家明白，像董光峰這樣的領導“若在周口干不成，那就太遺憾了”！
太康縣五里口鄉薛莊村村民徐和平也說，現在，農民來找董書記“告狀”的也越來越多了，“過去，誰敢上訪呢，誰上訪就找誰的事。現在，去上訪，也沒聽誰被咋著。老百姓都說董書記是包青天，是清官啊。”
如今的董光峰，只身一人長期待在周口市，每天晚上往往是一點才休息，第二天五點不到就伏到案頭，伴隨在他手邊的，依然是多年不變的一杯“胖大海”。有人說他是敢于迎戰風車的“當代堂·吉訶德”，他只是淡淡一笑：“從你當上市委書記那天起，你自己的命運就與這個地方緊緊捆綁在了一起，你自己做什么，關系到這個地方的命運和前途。你自己不爭氣，你貪污了，你腐敗了，你玩女人了，你自己把自己打倒了，這個地方也就葬送了。”
周口在區域位置上處于黃淮經濟帶東部。從市區向東、向西，向任何一個方向，平原地形一馬平川，令人感覺無限遼闊。
然而，就是這樣一片肥沃的土地，為何一直無法展開“振翅而飛”的想像力？破繭而出的歷程為何顯得那么漫長？
“敢于破題”
據介紹，２００２年周口國民生產總值為４１４億元（２００３年的增長率為－２．６％），列全省第四，居豫東之首；人口數量第一，每９個河南人中，就有一個是周口人；小麥總產量占全省的１／６，棉花總產量是全省的２５％，下轄９個縣市全部列入全國糧棉大縣行列。不過，與之形成對比的是，周口市的人均國民生產總值、城市化率等四五項主要經濟指標皆列全省倒數第一名。
連居住在淮陽縣朱集鄉杜阜口村的村民張愛梅都知道“周口底子薄，經濟發展速度慢”。
面對此種格局，董光峰挺身而上。他說他不會知難而退，“非干下去不行”。
２月１６日，記者在第二次晤面董光峰之后，匆匆趕赴鹿邑縣。從周口市一些媒體的公開報道看，董對發展當地經濟的系統構想，正是從他在鹿邑視察時開始公開闡明的。
他認為，周口市發展經濟的重點和難點就是“三農”問題，而解決“三農”，就要通過打造近農工業體系，培育農產品加工“龍頭”，同時將“龍尾”的企業增效和農民增收結合起來。
應該說，這是一種大而化之的認知理念。記者了解到，當地一些干部讀到相關文字時，并沒有“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項目少，大個企業也少，再宏大的目標也難在現實經濟生活中實現。
但也有人對此予以關注。鹿邑縣新任縣長楊廷俊就堅持認為，董光峰在當時和隨后明確提出的“優化經濟發展環境”、“宋河集團必須盡快破產”、“周口要實行跨越式發展”等提法是一種大膽的“破題”。
“過去，很少有人敢冒這種風險。”他說。
一號工程
優化經濟發展環境，被董光峰列為周口市政府工作的“一號工程”。
周口市最大的批發零售市場荷花市場始建于１９９１年，１９９３年～１９９７年期間快速發展，到１９９７年達到高峰，當時商戶達３２００家，年繳稅費突破了２０００萬元。
不過，由于荷花市場長期存在多頭管理、多頭收費稅，以及職能部門執法不規范等諸多原因，該市場內的商戶不堪承受重負，紛紛關門或遷往他處。于是，荷花市場從１９９８年起便開始走向滑坡，到２０００年跌至谷底，商戶減少至１７００戶。
２００３年５月２７日，董光峰首先拿它開刀，明令指示要對其中的商戶實行掛牌保護，同時推行各種政策、稅費優惠措施，從２００３年６月１日至年底，該市場所有商戶的各種稅費一律減半。
“這就等于涵養水源。過去，一些人認為這是一塊肥肉，想叨就叨。現在沒人再敢欺負我們了，你看人氣是越來越旺。”荷花市場內一位姓趙的商戶這樣對記者說。
從去年６月１０日開始的幾天內，董光峰和市里的其他領導一起，每天早上６點多騎著自行車在周口市內“微服私訪”，身后還跟著一群當地媒體的記者。有人說他是在“作秀”，但對當地的群眾來說，他們還是喜歡從電視上看看新來的書記到底是怎樣發脾氣。開出租車的高師傅告訴記者，他對這位書記“還是蠻喜歡的”，因為從去年以來，他家附近的六一路、七一路都安上了華麗的路燈，“夜里看看周口，過去沒發現她有這么漂亮”。
有人評價董光峰，說他喜歡尋找對立面；整頓企業經營環境，天天搞，月月搞，“搞得讓人身心疲憊”。被沖擊者甚至揚言：讓他折騰吧，折騰不了兩年他自己就會偃旗息鼓。
聽這話多了，董光峰似乎也較上了勁。在去年７月底舉行的周口市委工作會議上，他甚至提出要通過以下４個“殺手锏”來治理經濟發展環境：揭短亮丑、打“鬼”除“魔”（針對擾亂市場秩序之人）、撤廟送神（打破傳統管理體制）、打人民戰爭。言辭可謂尖刻。
“治頑疾須用猛藥，矯枉必須過正”，這是他長久以來一直反復強調的工作方針。許多干部說，它實則折射出這位“強人”在發展周口經濟方面的急迫心態。
“強人”的經濟思想
２００３年７月２９日召開的周口市委工作會議被人稱為周口市發展史上的“十一屆三中全會”。
這次會議，董光峰依然強調“刺刀見紅”，其報告在許多人眼里，“既是一篇比較全面的施政方略，又是一篇言辭鏗鏘的檄文”。
的確，翻閱報告全文，的確可以從中嗅到濃烈的“火藥味”。
在他眼里，周口過去的小農經濟意識較強：“搞土地開發只會零打碎敲，看不到成片開發的市場效應；抓企業發展習慣于家長式管理、作坊式經營，不注重加大投入和制度創新，以至于缺乏做大做強的企業集團和具有較高市場占有率的著名品牌”；在對外交往上，“存在嚴重的地方保護主義。只要是外商、外地車、外地人，能宰就宰。有的部門不講法律法規，不講市場規則，不講誠實信用，對外商承諾時口吐蓮花，好話說盡，客商來后卻出爾反爾，不守信用，甚至巧立名目，雁過拔毛”。
董又特別批判了當地存在的“官本位”思想，直斥官僚主義嚴重、形式主義盛行和權力的商品化。為此，他主張“在進一步解放思想、轉變觀念過程中，每一個領導班子、每一個領導干部，特別是黨政一把手，都要真正把自己擺進去，敢于觸及矛盾，敢于一針見血，敢于刺刀見紅，一級做給一級看，一級帶著一級干”。
這些講話，無疑讓周口市的許多干部印象深刻。當然也有人不置可否：“超常規運作，跨越式發展，非均衡推進，低門檻進入”，周口本身經濟基礎薄弱，究竟憑什么？“大膽干，大膽闖，只要為了建設，為了發展，出了問題由市委負責，由我負責”，可能嗎？
董光峰的一些提法無疑招致了許多懷疑、不滿，并授人以柄。一位干部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就說：“照這種搞法，周口非出事不可。”他引用董光峰報告中的一段話：有些地方、部門和同志“解放思想口頭喊得多，實際做得少，沒有落實在行動上，一遇到具體問題就畏首畏尾、縮手縮腳，這也不敢干，那也不可能。青島的前灣港沒批先建，港口建成了，批文也拿到了；２４０公里的環海路正在申請過程中，多數路段就已經建成了。而我們許多項目把精力和時間都耗在申請報批上，批文拿到了，項目也過時了。究其原因就是一個‘怕’字！實際上是怕擔風險，怕影響了自己的利益，怕丟官帽！”
但許多干部則為董光峰鳴不平：不超越常規，周口能發展起來嗎？
２００３年７月３０日這一天把會議推向了高潮。周口市各個縣市（區）、各個職能部門的一把手先后上臺發言，闡述今后的經濟發展思路和具體發展措施。一些人的發言還沒念上幾句，就被當場轟下臺，董光峰說：“重寫！”
對此，兩種不同的意見由此產生。一種說，這種做法“破壞了黨內民主”，一種則認為“非常時期就要采用非常手段，周口的工作的確需要下猛藥了”。
在這種局面中，董光峰的感受是“吃不香，坐不住，睡不著”。
大三角與周口的未來
到周口市不久，董光峰就在前任領導工作基礎上，一直構劃周項淮“大三角經濟區”，并在去年７月２９日舉行的市委工作會議上系統提出。
據規劃，“大三角”連接周口、項城、淮陽三地，面積達３００平方公里。其著眼點是以“低門檻”招商引資，實現農村勞動力的就地轉化，促進周口市“超常規發展”。
在全河南，周口市是唯一一個敢于明令提出“超常規”發展戰略的地區。顯然，周項淮大三角經濟區被賦予了極為重要的“歷史使命”。
“周口這地方，如果能在解決三農問題上走出一條具體路子，那么這將是周口對全省乃至全國最大的貢獻。”董光峰對記者說。
這一切，源于其“非均衡”經濟發展理論：一個省、一個地區的發展是不均衡的，周口“必須在生產力布局上實行非均衡推進，迅速形成資金、項目、人才流的洼地，打造起經濟發展的隆起帶”。
正是在這種“加壓負重”的有力促進下，截至去年年底，周口市共引進并重點落實招商項目８８項，涉及資金１００多億。周口市委因此把２００４年確定為項目建設年。
但建設大三角也招致許多反彈。過去，周口曾將新行政區設在市區南部，并已有一些規劃建設。此次開發“大三角”，是不是一種重復建設？不少人對此心存疑慮。
同時，大三角的著眼點是就地轉化“三農”。但農民普遍懷疑這個過程究竟有多長？土地一旦被征用了，他們能真正找到謀生之路嗎？
董光峰說，他要用５～６年的時間來完成其經濟發展宏愿。對他來說，所有的一切都是挑戰，但同時又是全新的開始。（周健
張曦 實習生 徐云龍）
